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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厅计划|每一次沉默都是隐蔽空间

更新时间:2023-03-20 19:26:18 点击:11619

如果对个人来说,姓名的文化记忆是一种极高的殊荣,那么作为建筑的“修道院公寓”,也享有这一殊荣。关于它的传说有二,一是此地为英国密丰绒线厂的业主私宅;二是美国商人弗立斯夫妇曾居住于此,并举办文艺沙龙,广邀沪上中外名流。今日之花厅,即来自于民国诗人邵洵美所给予沙龙的唯美译名。

“每一次沉默都是隐蔽空间”展览现场,花厅计划. 摄影:叶枫荻

瓦吉科·恰齐亚尼,《冬日未至》,单通道2K影像,彩色,有声,10分40秒,2017. “每一次沉默都是隐蔽空间”展览现场,花厅计划. 摄影:叶枫荻

然而富商私宅之说似与公寓的称呼有所矛盾。两户人有否交集,又是何时居住于此?关于密丰绒线厂长主落户于此遍查不到任何一手资料,且上海史学者薛理勇经考据评断这一传说为伪史。据1930年代的住户信息登记,七八位洋行与保险公司的股东和经理共同落户于此,弗立斯夫妇也列于其中,可知这里确为高级公寓,并非想象的独栋家宅。而弗立斯夫妇约于1933年于修道院公寓举办第一回沙龙,直至1937年上海进入战时状态,沙龙活动实仅发生于此三四年间,其后此处情况则是鲜有人知。何以富商与文化沙龙独占了上海对这栋建筑过往的记忆?上海孤岛时期、1943年法国维希政府放弃在华租界时、及至第二次国共内战期间,又是如何状况?唯一确切可知仅有:该公寓在上海解放后成为徐汇区湖南路街道办事处。

“每一次沉默都是隐蔽空间”展览现场,花厅计划. 摄影:叶枫荻

多萝西娅·里斯-汉姆,《档案记忆室》,钢架、缝制纸箔,尺寸可变,2008.“每一次沉默都是隐蔽空间”展览现场,花厅计划. 摄影:叶枫荻

追溯传说故事之外的长久空白一无所获,对比这一建筑现存完好的外观与内饰,形成了某种难以表述的缺失感。修道院公寓作为街道办时,其外观与现今相差无几,只有细微的功能改造,如窗户的防盗铁笼、沿街的社区宣传栏、大门悬挂的白色牌匾若干。房子内部的改造只能从零散的网络照片获知:门厅添加了金色突字“团结求实 开拓进取”,绞绳形石柱被刷上与地砖相同的深色漆,闲置的壁炉被木板封住;但通往二楼的马赛克台阶被保留了下来。 2018年政府启动对建筑的修缮,以将其恢复至1930年建造之初的模样,于是解放后的改造痕迹也被全部擦除。近代中国建筑界“修旧如旧”的议题和最初的实践要追溯到梁思成先生,然而“旧”是初建之时的“旧”,是历史某时期的“旧”,还是现存状态的“旧”?对历史的保护实则同时意味对其面貌的选择和定位。保存特定的统一风格和叙述,不同历史时空的交融关联则将因此被斩断,诸多历史片段与我们之间的通道也被关闭。选择记忆的同时,人们也在抹去历史。

藤井光,《解剖学教室》,单通道2K录像,彩色,有声,36分40秒,2020. “每一次沉默都是隐蔽空间”展览现场,花厅计划. 摄影:叶枫荻

徐喆,《/.wav/》,声音反馈装置,尺寸可变,2023.“每一次沉默都是隐蔽空间”展览现场,花厅计划. 摄影:叶枫荻

修缮后,公寓内部完美保留了科林斯柱头、卷花铁栅、雕花壁炉等西班牙风格建筑的细节,但这些具有历史感的建筑元素不再能够在空间中组成可靠的历史叙事。我们既难以想象街道办公室在此地的模样,更无法复原1930年代沙龙空间的情景。物件和家具因人而存在,也伴随人的离开而消失。建筑元素能够复现,流动的人则难以捕捉。人的流动导致历史脉络的遗忘。这些留存之物只能保留部分的记忆,难以留存历史之精髓。修道院公寓的”正空间”,即建筑体,在经历修缮后被赋予前所未有的光环;其“负空间”,即时间流变里人在其中的痕迹则烟消云散。记忆的空白被赋予传说,沧桑的建筑被选择了面貌,修道院公寓则被停留在了一个从未存在的时空当中。

徐喆,《裂隙岩》,单频高清录像,彩色,有声,17分07秒,2023.“每一次沉默都是隐蔽空间”展览现场,花厅计划. 摄影:叶枫荻

从左至右:瓦吉科·恰齐亚尼,《工人和她的影子》、《电梯里的矿工们》、《工人和他的影子》,纸上马克笔,29.5×36.8cm,2023. “每一次沉默都是隐蔽空间”展览现场,花厅计划. 摄影:叶枫荻

探寻修道院公寓在历史叙述中的缺失正是本次展览的出发点。德国艺术家多萝西娅·里斯-汉姆的《档案记忆室》(2008年)将照片中人的轮廓剪刻下来,似在传达遗忘与记忆总是相对存在,两者如正形与负形相互依存,记忆的缺失也因此被显现。中国艺术家徐喆的作品《.wav》(2023年)收集空间里的声音,其被转化后重新释放到空间当中,与当下的声音聚合成新的声响,它是记忆重现产生错位的隐喻。

“每一次沉默都是隐蔽空间”开幕现场,花厅计划,2023。上海市徐汇区复兴西路62号修道院公寓二层。摄影:郑筱倩

道院公寓成为了一栋存储自旧法租界发展至今的博物馆,且其自身就是博物馆的展品。然而,它是否也成为了阿多诺所谓德语中的museal,即仅成为了“像博物馆那样”(museum like),而失去了与人切身的关联。在留存建筑与物质遗产的同时,有多少人的活动是我们能够从时光中留住的?日本艺术家藤井光的实践聚焦于福岛核事故之后,以此诘问我们是否还有记录和再现历史的能力。博物馆对历史的重新诠释,是否也是对历史的威胁,这些被构建的意义与秩序是否能够真的帮助我们看见过去时空的真实?格鲁吉亚艺术家瓦吉科·恰齐亚尼在《冬日未至》(2017年)中探讨了个体与集体记忆之联系,隐含了从宏大叙事中释放的态度。徐喆的新作《裂隙岩》(2023年)从一个人的生命经验出发,最终回归到个体与个体之间的关照。每一个人既是历史当中最难以捕捉的,但也终究是历史的核心。

“每一次沉默都是隐蔽空间”开幕现场,花厅计划,2023。上海市徐汇区复兴西路62号修道院公寓二层。摄影:黎明

展览标题改写自阿根廷诗人罗伯特·胡亚罗斯的“垂直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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